在本世紀初, 我為了離開韓商代理公司, 當時老闆在台灣電子業人脈充沛,
很多上市公司的總字輩都是他的同學, 我從告知他我要離開公司到真正離開,
前後達8個月, 原因是我每談完一個工作, 就有新公司老闆打電給我的老闆
說我要過去了先跟同學招呼一下; 接著就是我老闆向他的同學說這是誤會安
東尼決對不會離開原來公司的, 這是一種我難以掙脫的好意, 但也是我必須
跳脫以得到開創新局面的機會, 在8個月的拉鋸之後, 我終於在新竹科學園區
內一家股票上市公司(我的舊老闆沒有人脈的地方)找到新工作, 他們缺個真正
商科出身又能和工科出身的開發人員溝通協調的業務主管, 於是我開始了每天
從台北駕車到竹科上班的日子。
剛開始, 我從公司大門警衛口中得知, 竹科新公司許多主管和員工拿我這個
台北來的飼料雞打賭, 賭我撐不了三個月, 後來又賭撐不了半年, 結果都輸了
原來台北來的是放山雞, 我待了好幾年~ 呵呵!
半年過了, 我的老總找我說事, "老溫, 有件事有點棘手要你去辦, 你看行嗎?",
原來公司產品在北美和大中華區也是響噹噹的品牌, 所以公司之前的業務也是
頗為驕傲, 我到的前一年有韓商三顆星的公司要談合作生產, 被小業務一口回
絕了從此得罪了三顆星公司的採購(據我打探該公司在台一年採購金額約七十
億美金), 老總眼看三顆星在多功能印表機產品開發投注相當大的心血, 希望
我能夠破冰接觸三顆星, 我向老總說給我三個禮拜。
首先我探得當初公司得罪的那位採購是誰, 然後我找了三顆星內部不同事業體
的LCD台籍副總給那位採購先生打招呼, 說是他的小老弟是我, 請他多多日照顧。
接著我帶著一瓶約翰走路單一純麥威士忌, 直接上三顆星在台採購辦公室指名
拜訪那位採購主管先生; 我知道招呼已到了, 我直接說我只要說三件事:
(1) 我為公司之前的業務行為道歉
(2) 貴公司很有眼光能挑上本公司, 我們應該做生意
(3) 這瓶單一純麥味道不錯你嚐嚐看, Let's keep walking!
一個禮拜後, 邀請我們工程團隊到三顆星在台採購辦公室開會, 我們的開發
副總帶了電子/機構/光學等工程師, 由我陪同去三顆星辦公室。
三顆星採購不是省油的燈, 早就自市面上買了我們的產品, 拆過估過成本,
所以一開始就說選定哪個機種的光學引擎部份, 三顆星一年預估採購量多少,
目標價直接開出,請我們報價; 我們工程團隊開廠十年未曾遇過如此硬仗,
就說給他們一點時間估算一下, 三顆星採購說那麼這會議室借你們有答案時
叫他過來, 他走了, 我們工程團隊和副總磨磨蹭蹭地算了許久, 我問他們到底
我們能達成目標價嗎? 副總說, 可以但我們不能第一次就給, 磨磨看能否多
保留一點, 我們達成共識, 我就打內線電話給採購先生, 時值下午七點半居然
沒人接, 都下班了玻璃門都鎖了, 這下我火了, 我打手機給採購先生, 捺著
性子說話, "先生你在哪裡?" "噢! 你們沒叫我, 我先出去吃飯了" 我看了我們
團隊一眼說, "你們三顆星辦公室的玻璃門多少錢? 我們要出去了, 錢再算給貴
公司", 採購先生自知理虧趕忙回來說要請我們吃飯, 我們幾個工程師低聲說
好呀好呀, 我也沒理副總, 回頭罵了句"不長進的東西", 我向採購先生說,
飯不吃了沒胃口, 麻煩你安排一下, 我們直接到你們韓國設計總部談, 價錢
到時再報, 我等你好消息。
我們工程副總和團隊默不出聲, 等出了三顆星在台採購辦公室, 我向他們
解釋說, 這頓飯不能吃, 吃了這頓飯這採購以後就會吃定我們, 副總附和
說了解。
第三個禮拜, 我們受邀前往三顆星韓國總部 - 水原市, 我們的開發
副總帶了電子/機構/光學等工程師連我6人出發先飛仁川機場再搭巴士到
水原市, 我們被安排住在水原市最大最豪華的酒店CASTLE HOTEL(城堡酒店),
check in的時候我才知道, 我們公司規定國外出差必須兩人同住一間以節省
旅費, 比年資我最菜, 比階級只有我和開發副總相當, 所以我們倆就被送作堆了。
水原市, 除了三顆星韓國總部外, 還有兩項聞名: 一是冬季滑雪勝地, 另一是
韓牛肉集散地。 當晚我們就在街上找了一家門口鞋子最多的韓食館, 享用了
韓式烤牛肉(GALUBI)和韓式水煮牛肉(BUGOGI, 用水梨汁煮牛肉添加大量蔬菜);
之後就回酒店集合略談了明天會談的戰略就各自回房間就寢了。
第二天一早06:00我就起床梳洗穿戴好, 我見開發副總仍蒙頭大睡就叫他起床,
副總隔著被說, 我不吃早餐, 我再睡會兒, 我們08:00在樓下大堂集合, 既然
如此, 我就顧自吃早餐去了。
當天的會議, 當然ヌ是磨人的馬拉松式長跑, 中午就在三顆星總部員工餐廳和
他們員工一起吃, 三顆星總部有三萬員工分十梯次吃飯, 一個梯次三千人, 在
可容三千人的員工餐廳吃飯, 其聲勢可謂浩大, 但秩序極好也無人喧嘩。
下午馬拉松會議持續, 我見副總精神不濟的樣子, 我喊暫停上咖啡, 我問副總
怎會累成那樣? 身體還好吧? 副總埋怨說, 你一夜打呼到天亮, 我只有趁你起床
後睡一下, 哪夠呀?! 喔~ 罪過! 是我打呼呀!
我愧疚的說, 晚上我請你喝啤酒, 讓你好睡! 副總說, 這還差不多, 好哇!
當晚晚餐後, 工程師們要去市區內逛逛, 我實踐諾言帶開發副總到CASTLE HOTEL
的俱樂部的演藝大堂找了個小檯子, 叫了半打韓國啤酒, 舞台上俄羅斯女郎們
正起勁的跳著舞, 我倆舉瓶對乾, 來敬我們此行成功, 祝副總今晚美夢!
半打啤酒喝完了, 我付了帳帶搖晃的副總回房, 我們各自上各自的床, 我向副總
道晚安, 你先睡, 我再睡。
早上06:00我又起床了, 梳洗穿戴好, 見副總仍蒙頭大睡, 我心想"破少年也太不
濟了吧!", 叫他, "副總~ 副總~ 起床了!" 他蠕動了一會, 臉從被裡鑽出來,
我看到一雙熊貓眼的副總, 他喃喃的說, "昨晚你叫我先睡, 說完晚安, 你一翻
身就開始打呯到天亮了", 喔~ 我又..., 只好說你睡會兒, 我們樓下見。
當然, 兩天的會議很成功, 我們和三顆星合作了4年;
水原之行後, 副總向老總報告, 國外出差很辛苦,要讓出差人員有好的睡眠才能
達成任務, 公司出差規定做了重大改革, 以後出差住宿不論酒店等級不論階級,
一個人睡一間。
從此我的打呼威力, 集團內總級都知道。
(註: T5000 我在竹科公司帶領的單位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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